来源:广西新闻网-南国早报
在小洞村,田地虽然也重要,但并不是农民的命根子。小洞村并没有丢荒的田地,只是农民种田的积极性并不高。说田不是农民的命根子,是说这田从根本上说,并非农民所有。
田地兴起转种代种
全州县龙水镇的田有的三年一变,有的是五年一变,有的十年一变,有的三十年一变。想种树吧,三五年你就得卖了,否则田就换了主人;做鱼塘也是碰上这个问题。
小洞村的田是三十年一变,当初人均就有一亩七分,还比较稳定。现在中央的政策好,农民哪样赚钱就种哪样,田地里并没有硬定该种什么、不该种什么。农民不想种田,主要是种田的收入并不高,或者说是种田收入不如打工高。村头就有一块田,改种满了桂花树,护理得很是精心。
虽然国家多次调高了粮价,并免交了公粮,还有补贴,但是,随之而来的是肥料、种子、农药、人工,也水涨船高,一年种下来,收入还是“原地转”。于是有的人就四处找人代种,每年每亩给一两百斤谷子,有的干脆就把田白给人种,自己带着老婆孩子外出打工,不种田的人少了一份牵挂,只是春节或清明回到家乡住几天。全村虽无丢荒田,但有90多亩转种,有60多亩由老人种,还有50多亩兼种,白白送人种的有10亩,改种树的有12亩。种田的也有90多亩由两造改为种一造了。
村前路边有一块田,约有七分,种了40多棵拇指大小的樟树或柳树苗,但成活率不到一半,因为地沟里都是水。问是为什么?答是一时找不到代种的主雇,种几棵树苗,免得丢荒。记者听罢,只能在心里祝愿他“无心插柳柳成荫”。
种地好手转了方向
村里的牛妹有两个儿子,一个在外打工,一个在读大学,丈夫不幸早逝。
牛妹到南宁做家政,一周做14个家庭的清洁,晚上去亲戚家的菜馆帮忙,一个月忙下来,收入也有两千六七百元,承包的五亩三分田,原来是交给婆家的哥哥弟弟和姐夫种,开始还收一点租谷,近几年也不收租谷了,她准备白送给别人种,清明节前还没有找到主雇。
如今谷子50公斤是140元左右。我说牛妹打工一个月相当于1吨谷子。她先是说没有,想想后又补充说:“当然,种田成本也不低,打工比种田肯定划得来,轻松一些;另外,一个女人家在家种田,好些事情是一个人做不来的。”
小洞村的地则长期稳定,因为村里人种菜都是行家里手,这里的苦瓜、豆角和海椒,又在县城红火了几十年。种地远胜过种田,但又面临市场的风险。去年地头的海椒贱到每公斤才七角,豆角每公斤才一元。谷贱伤农,菜贱也伤农,种菜的人希望菜价高,城里买菜的人希望价格低,只好由市场来调节。但天要下雨、娘要嫁人,市场这只“无形的手”,又没办法掌握。
农民对市场的风险承受力不高,一年被蛇咬,十年怕草绳。今年,小洞村种地的劲头不如前些年。今年过完春节,又有几个种地好手,有的去海南种西瓜,有的去福建打工。
田地里有两种心态
说农村的土地不值钱,也不能一概而论,那块宅基地才是命根子。
我有个朋友在桂林市工作,想为家乡作贡献,假日回乡搞新农村建设,曾经“跑烂了鞋、说破了嘴”,如今新农村是搞得像模像样,成为全州县的一个风景点。但他给我的电话里,第一句话却告诫说:“千万莫在村里搞新农村”。说是为了一点路边的厕所,补给他钱也不让拆,还是自己的老弟。他说的是实话,其中的辛酸苦辣,可谓不足为外人道也!
其实,老宅基地在农村也不值钱。村中心的良宅大院破败不堪,任其荒芜,长草养蛇,但你若想与他兑换,“马口铁会喊出黄金价来”。在小洞村,这样的情况也有。新房子建成了,旧房子还没拆,又无人住,任其倒塌,村子中心就显得破烂,就像一个健全的人,缺了几颗门牙。大村子尤甚。
破败的宅基地不值钱,为何不让出来?就因为“宅基地是老祖宗留下来的”,可以世世代代继承,除非国家征用,否则卖了不仅被村里人看不起,心理上也感到对不起老祖宗。而那些田,则是几年一变,不晓得今后姓谁!
孟子说过“有恒产者有恒心”,反过来说,是“无恒产者无恒心”,同是一样的道理。
这就是农民的心态,奈何?
对于土地,中央也有好政策,但国家之大,区情各异,政策又岂能万全?前几年,桂林市有个康华公司,租用了桂北十万亩农田,搞大片种植,一整套农活犁、耙、插、收割,都是机械化,腾出很多劳力洗脚上岸,老人们就在家门口帮公司看水,每月有几百元收入。这叫作“土地流转”,即田地向种粮大户或公司集中。
土地流转将来可能是农业的一个大方向,但农民没有田地在手中,也是不放心,因为万一碰到什么危机,打工的无工可打,回到家乡又没有田地可种,岂不两头不到岸?故也不敢轻意迈出这一步。
(记者:蒋钦挥)